君竹

踏遍青山人未老
风景这边独好

【黄立/杨九红】英雄惜英雄(下)

*很久以前的坑,填一下。

*黄志忠真帅啊,感慨.jpg




过了豹子山,离山海关就不远了。

自那一晚后九红姨奶奶倒安分了不少,一路上也不惹是生非了,每天只是打尖赶路,好像不过几日就转了性子。

槐花和凃二爷虽不明就里,倒底是松了一口气,这难缠的主儿只要这么一直安分着,等回了京到了百草厅,余下的有七爷担着,可不关他们的事儿。

只有黄立依旧心烦意乱,他跟着车,一天到晚阴着个脸,时不时瞥两眼九红姨奶奶,也不知道究竟在寻思什么。黄爷平日里是个爽利人,古道热肠,脾气很好,这么着几天别说槐花了,连凃二爷心里也开始犯嘀咕,看看他又看看杨九红,心说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。

九红姨奶奶其实简单,人嘛,一般集中精力只能干一件事,她暂时没功夫搭理槐花这个碍眼的小老婆,满副心思都压在了这位跟她对骂的黄爷身上。

她当然知道黄立只是看槐花可怜。常年干下九流营生的,男人要真想干什么她闭着眼睛都看得出来,这位黄爷货真价实的清清白白,估摸着根本连想都不会想,这个念头一出杨九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倒堵了一口气。你讲义气,你清高,可这世上可怜人多了,你怎么就不可怜可怜我呢?

要是黄立听见这句话,估摸着会大笑三声,说你杨九红这样的人,还用得着别人可怜。

黄立后来想想,杨九红分明是早知道他的身份的。春儿跟她说过,即便不说,他相信她也猜的出几分。白家的舅爷做了看门护院的狗,他是一贯知道旁人是怎么说的,也从没往心里去过,只杨九红这一次,却让他生出点微妙的感觉。

这事儿轮得上你管,这句话的重点其实不在你配不配管,而是你该不该管,你该不该丢下你妹子在白家自生自灭,又跳出来为七老爷的一个小老婆出头。

她是为了黄春,黄立鬼使神差地领会了她的意思,她是告诉他黄春在白家过的不好。她是告诉他她在白家过的不好。

他看着她清丽的侧脸,一路上想起醉生梦死在家里的白家爷们,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愧疚。

替谁呢,他也不知道。





眼瞅着一路快走到了家门口,在关外却让日本人拦了下来。

这几天太平的久了,久到见了日本人,扛着的机枪和子弹都有种恍惚的感觉。他们一行被扣在屋子里,凃二爷急得脑壳发昏,说一路办药三拜九叩,就差这么一哆嗦了,怎么就被拦住了,槐花愣愣地坐在一边,她是一贯没主意的,一辈子只见过宅门里的风浪,只能惶然地等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结果。

黄立在背后焦躁地走来走去,这年头遇见日本人,任你是什么江湖豪强,也翻不起风浪。关外这地界儿是日本人的天下,中国人在这地界儿上是秀才遇上兵,有理说不清。朝廷是一推六二五的不管,自己遇上了,就只能自求多福。

只有杨九红安静地坐在那里,她翘着二郎腿,嘴里叼着雪茄,好像自己根本不坐在日本人的监牢里,而是什么被邀请来的身份贵重的上宾。她眼神平和,周身好像自带一种气定神闲的气质,像初秋时节一池沉静的秋水。

黄立有心问一句她有什么办法,又碍着周围的日本人和这几天莫名奇妙的冷战不便开口,他手握着她椅子背后的栏杆,几次松开复又抓得更紧。

过了大概半个时辰,外面的日本人点名要见主事儿的,黄立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,却见杨九红早放下腿站了起来,大踏步就要往前走。

黄立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拽她,却只来得及碰到她扫过的衣角。

“九……九爷。”他下意识喊。

“——没事。”杨九红回身看了他一眼,她安抚地冲他点点头,而后没有犹豫,转身跟那日本兵走了出去。

黄立攥紧了拳头,他被日本兵拿着枪拦住,上前不得,只得背靠着墙,低着头,半晌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。

凃二爷慢慢地坐回原位,他看了黄立一眼,这种时候竟还分出了余裕注意到他难得的失态,他想起刚才这位黄爷几乎脱口而出的一句九红,不知为何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。

这一路上的蛛丝马迹再难找任何借口,他想起百草厅的七爷,叹了口气。

难得糊涂,难得糊涂。

田木青一的名头和几句日本话帮了杨九红大忙,直到他们被从屋子里放出来,连同药材一件不落的带着上路,凃二爷他们还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倒底发生了什么。

黄立这次是真的心服口服,他想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,杨九红,对付得了土匪,对付得了日本人。

他佩服她。





回到百草厅自是盛大的接风宴等着他们,七老爷坐在首位,高兴的仿佛真不相信他的姨奶奶有这么大本事。

杨九红换下了她的一身男装,扔掉了她手里的雪茄,她又穿上了花枝招展的衣服,点珠环翠,整个人仿佛完全回到了白家姨奶奶这个身份上。

黄立看着她言笑晏晏地推杯换盏,声音婉转,是常年唱曲带出的本事,一路上习惯了她巾帼英雄的做派,看她又变回这样,心里不知为何感觉堵得慌,于是他干脆装作高兴,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酒。

席间不知什么时候提到了槐花,杨九红笑意盈盈地望向他,说槐花倒是更喜欢舅老爷,有时候不愿意在我的包厢住,要跑到舅老爷的包厢里呢。

“姨奶奶。”黄立先是愣了一下,他反应了一下她话里的意思,像是不可置信,抬起头,一字一顿道,“你把话说清楚,我眼里可不揉沙子。”

你知道我不喜欢她,你知道我……

杨九红笑着看着他,她心里叹,面上倒是笑得风情万种,十足的小人得志,“没什么意思,舅老爷,我就随口那么一说,您可千万别忘心里去。”

我知道你眼里不揉沙子,可我就是沙子。回到了百草厅,我还是白家的姨奶奶,你还是白家的舅爷,所以我没什么意思。

没意思。

桌上的气氛仿佛在那一瞬凝住了,七爷的表情变得不对,凃二爷也丈二摸不着头脑,他想他这一路是不是想错了,可看看他,又看看她,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视,又觉得他想的实在很有道理,他无意淌这趟浑水,最后也只得打着哈哈,装作不胜酒力告退了。

杨九红笑着举起酒杯,她不顾一桌人各怀鬼胎的表情,只是对着黄立,挑眉一口闷掉了杯里的酒。

这酒太苦了,杨九红看黄立也一口闷下去的时候,想。





——英雄惜英雄

——只是可惜。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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